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两具尸骸上。
方才被供香烟圈击退的两具尸骸,顶着两张惨不忍睹的脸,奋力想从地上爬起。
他们本就泡得松垮的肉,没有皮肤包裹,一动便哗啦掉下一大块,露出发黄的骨头。
但怨尸并无自觉,执着的朝着赵鲤爬来。
奈何突破不了烟圈,只趴在地上翻着眼睛看她,牙齿磨得吱吱作响。
赵鲤探手,摘下后腰挂着的竹筒。
竹筒中装着的是水中捞出的蚂蟥,在源宁这样江南城市,河流中下游抓几条蚂蟥再轻松不过。
这些蚂蟥全装在朱砂水里,早已泡得躁动不安。
轻轻一晃,就在竹筒里翻腾起来。
赵鲤取出一双竹筷,夹起一条。
这蚂蟥又肥又大,黄褐色表面布满粘液,扭来扭去,竹筷几乎夹不住。
赵鲤将还沾着朱砂水的蚂蟥甩到了怨尸上。
寻常蚂蟥并不会叮咬尸体。
但是被赵鲤摆弄过的蚂蟥,乍一碰到怨尸身体表面,便张开口器凶狠的叮咬吮吸。
死掉不知多少年的尸体,血液都凝固成粥状。
奇怪的是,这些蚂蟥却瞬间吸得身体鼓鼓。
随着蚂蟥的吮吸,尸体肌肉明显的干巴瘪塌下去。
赵鲤手上动作不停,一左一右,发牌一样均匀甩出。
很快,两具无皮怨尸身上就挂满了蚂蟥,有那么一两条贪婪的,直朝尸体的孔窍中爬。
与此同时,门外徘徊的声音顿住。
借着黄昏余阳的残辉,沈晏看见破旧的门上,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窥看。
赵鲤斜眼看了一下,带着些笑意提醒道:“沈大人注意了,画皮可是很擅长伪装的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,门外传来一个声音:“沈大人?”
这声音,赫然就是赵鲤的声音。
第一个字时,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在最后一个字时,已经调整完毕,连着话语中丝丝笑意都学得像模像样。
“沈大人,帮帮我呀。”
门外的东西,学着赵鲤的声音娇滴滴的撒娇道。
沈晏遗忘的过去
隔着一层门板,声音清晰地传来。
外边的东西撒娇,叫唤着沈晏。
故意逗弄的赵鲤侧耳听了一下,忍不住发笑。
沈晏却是脸色发青,露出十分不舒服的神色。
他侧头看赵鲤,忍不住责怪道:“莫要顽皮。”
声音被这些东西学去,终究不是好事。
若是不慎被这东西走脱,难免留下隐患。
赵鲤嘻嘻一笑,没有反驳。
画皮这东西,战斗力真心不高。
这种初生的画皮,只能捕食德如坊中鸡犬,趴在床上眼馋新生婴孩。
画皮真正可怕之处,在于善伪装。
一旦苟过了初期,生出灵智,它们就可以凭借得天独厚的拟态优势,伪装混迹在人类之中捕食狩猎。
到时一个受害者就是一张可化身的皮子,几乎无法彻底消灭。
唯有寻到受害者尸骸,取诡丝追踪。
借由死者怨气,追踪狙杀到最后。
长成后的画皮智商极高,几乎不会留下受害者尸骸这样大的破绽。
而现在困在姜家宅子的画皮,还属于刚出道的小菜鸡。
它才在德如坊偷鸡摸狗,看着小婴儿眼馋了一下,就被明智的村长寻高人镇在宅中。
其间既没接触到可学习的人,也没有可供成长的血食,智商有限。
它畏惧赵鲤三人身上的朱砂,只得拙劣地当面哄骗。
赵鲤观察蚂蟥吸食怨晦的情况,一边饶有兴致地竖起耳朵听。
画皮能洞察人心,窥看记忆,巧舌如簧最会骗人。
难得能看见一只幼年画皮在面前表演,赵鲤自然上心。
沈晏却没她这样的好兴致,下定决心,一定斩杀此物,绝对不留后患。
赵鲤和沈晏这眉眼官司只是一瞬。
门外那东西又道:“沈大人,你疼疼我,帮帮我呀。”
它倒是说得顺口,赵鲤自己反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沈晏不答话,只是手中长刀换了一个握持姿势。
田、宫二人对视一眼,谁也不敢说话。
门边又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,探进来一张脸。
那脸与赵鲤一般无二,连红一块白一块的礞石朱砂痕迹都一模一样。
脸下露出半截脖子和一边手臂。
从赤裸的锁骨看,竟是没穿衣裳。
沈晏的脸顿时更黑,厉声喝道:“转过头去。”
他这话自然不是对赵鲤说的。
其实不必他提醒,早在看见门后画皮露出的半截膀子时,田齐和宫战已经立刻避开视线。
有些东西,看了丢命。
姜家这幼年画皮智商还不高。
就是有天赋也用不好。
它倚在门边,露出脸和半只胳膊,抬手指了一下:“那尸骸,大人可否交给我?”
它讨要着自己的尸身。
沈晏忽的扬起笑脸。
他笑得和蔼,踏步走了过去。
赵鲤倒不担心他出什么问题。
画皮善伪装善愚弄人心,实际却是个战五渣。
被戳穿伪装后,危害性直线下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