颈侧沉重吐息,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落入狼口的兔子。
她抖得不像样,男人咬完却松开了她,嘴上道:“对不起,咬疼你了吗?”
“我忍不住。”
萋萋不敢答话,被男人拉着往床上倒。
外头下起了雨,电闪雷鸣只一瞬间。
萋萋斜枕在床,听立在床前的男人窸窣解衣。
忽而天边一声轰雷,震得人心神俱怖。
闪电撕裂黑暗,透窗照亮屋中,却又刹那消失。
这一明一暗间,萋萋姑娘瞧见解衣的男人,肩头一个红肿流脓的伤。
那伤口有巴掌大小,边缘黑紫,每每要愈合便被人恶狠狠抠开肉痂,多年都未愈合。
窗外哗啦啦雨声,电光又一闪。
萋萋看见男人的脸,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。
“你看见了?”
听男人问,萋萋本能便要否定。
但那男人已倾身而来,朝她探出手:“你看见了。”
萋萋脖子被扼住,吐着舌头挣扎。
一滴一滴,泪水滴落在她的眼皮、鼻梁上。
冯钰抽泣着低声呢喃:“我完了,我完了。”
“我不想杀你的。”
话是这样说,他手上力量越来越强。
“可,谁叫你瞧见了呢。”
他呵呵两声,萋萋脑中一片混沌,昏过去之前,突然听见一个陌生姑娘的声音。
“你是说,看见你肩上牙痕了?”
赎身
黑暗中,正行凶的冯钰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不轻。
更让他震怖的,是来人准确说出他身上溃烂多年的伤是牙痕。
纵王长期五年前已死,被他挫骨扬灰。
那疼痛和耻辱,就像牙痕,烙在冯钰的肩头。
多年来他用尽了办法,香束烫,烙铁烧,肩上伤处却还是钝钝的疼。
就像那个寒夜里。
带着牙痕的肩肉,被他亲手削去。
这个世界上,应当无人会知晓那是什么。
不堪被揭破,冯钰哪里还有平常那自若模样,脚步踉跄。
却听立在他身后的影子,有恃无恐又开口:“你若喊人,我便道出当年之事。”
眼前的女人知道他的秘密。
冯钰脑中一片空白,只想灭口,探手去掐。
但身后立着的女子,轻描淡写捏着他的手腕向后一掀。
冯钰顿时往后跌去,狼狈倒在昏厥过去的萋萋旁边。
随从都在门外,高喊一声便会有人冲进来。
可冯钰像是嘴里堵了棉花一般,怎么也张不开嘴。
相比被刺杀横死,他更怕前面的人扬声喊出他的不堪过去。
他牙齿得得作响,裸着上半身陷在萋萋姑娘绵软的被褥中。
立在床前的黑影低声道:“我本也不想用这样卑鄙龌龊的方法。”
每一次电闪雷鸣,赵鲤都能看见冯钰苍白至极的脸。
赵鲤道歉道:“对不起。”
她本想用匕首抵着冯钰腰子,逼他就范。
可谁料这小子竟要杀人。
“谁叫你变成坏蛋了呢,那我也不同你讲道义了。”
赵鲤给自己找了个理由,然后上前一步。
她倾身探手,捏住冯钰脖颈拎到面前,以极低的声音说出了王长期,案牍。
见冯钰失神颤抖,赵鲤又道:“助我一臂之力,否则明日我的朋友会将此事会传遍盛京乃至大景。”
无耻威胁一番,赵鲤替冯钰拉拢衣襟:“可只要你乖乖的,一切都会成为秘密。”
若是十年前,被这样威胁说不得冯钰敢鱼死网破。
可如今,那件事已经成为他心中最大的秘密。
对如今登上高位的他来说,那发酵、酝酿多年的秘密必须竭尽全力遮掩。
沉默良久,冯钰抖着嘴唇问道:“什么忙?”
“乖!”
赵鲤松开手,冯钰跌坐在床上。
牙关被捏开,一粒药丸不容拒绝塞进了他嘴里。
不待咀嚼,这粒药在他口中化开。
宛如吃屎的味道和口感,让他下意识干哕,却被一个枕头捂回。
“好东西,别吐了。”
黑暗中,赵鲤轻轻的笑声,甚至听着有些俏皮:“是蛊虫,也是我们友谊的见证。”
雨越发大。
身后的房间安静无比。
冯钰的侍从百无聊赖,守在门前。
天光破晓,宵禁刚刚解除的时辰,他打了个哈欠。
却听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。
脚步虚浮的冯钰拉开门。
侍从习惯性屏息,回避屋中气味,正想善后。
却听冯钰道:“叫老鸨来,我要赎人。”
……
花月楼老鸨撑伞立在雨中,目送马车碌碌远走。
她忽而一甩帕子:“萋萋这死妮子,竟攀高枝脱身了。”
老鸨身后一个大茶壶挤眉弄眼笑:“还不是妈妈您调教有方?”
“谁人不知冯大人难伺候,还是头一次给姑娘赎身。”
老鸨摸了摸袖内东西:“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吧。”
今日盛京大雨。
天像是下漏了窟窿,雨水溅射在地面。
冯钰的马车如往常一般前行,但冯钰的随从侧头有些纳闷。
方才几人披着蓑衣上马车来着?